丝绸之路上的吐蕃番锦

20世纪80年代，青海都兰古墓找到大批古代丝绸，这批具备异国情调的丝绸往往被当成中亚粟特织锦。中亚“返返”生产的织锦往往具有伊斯兰艺术风格，阿拉伯作家谓之“撒答帖木儿恃”。为了向西方出口，有些撒答帖木儿欺锦仿效拜占庭纺织物图案。本文研究指出，都兰找到的所谓“粟特织锦”其现实产地在吐蕃本土，这类织锦在史书和敦煌文书上被称作“番锦”。

　　20世纪80年代以来，青海都兰找到了大批古代丝织品，年代在北朝至晚唐(5-10世纪初)。在可怕的盗墓活动中，都兰古墓随葬品的丝织品遭严重破坏，完全闻将近原始的标本。

不过，近年散居到海外的都兰古代丝织品中，另有一些留存完好无损的服饰。例如：美国克里夫兰艺术博物馆所藏联珠对鸟纹小孩锦服、美国收藏家普里查克(ThomasPritzcher)搜集的联珠对鸟纹小孩锦服等。　　唐代诗人李白有诗曰：“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粗马驮。

青黛画眉白锦靴，道字有异妹唱歌。玳瑁筵中怀里饮，芙蓉帐底奈君何”。据报导，在美国收藏家普里查克搜集五品中有一对小孩穿着的白锦靴，图案为暗花联珠翼羊纹。

这个找到非常有意思，为我们理解李白诗歌所言“白锦靴”获取了生动的实物材料。　　1999年，北京大学考古队在青海省都兰吐蕃大墓找到一件白地墨绘联珠纹织锦残片，上面织有暗花联珠翼羊纹图案。据墓中发掘出吐蕃文纪年文书，这座墓安葬年代在757年。普里查克搜集的暗花联珠纹白锦靴图案与之完全相同，年代亦在8世纪中叶。

在目前的研究中，都兰吐蕃墓发掘出的异国情调织锦仅有被当成粟特织锦。据考古找到，这些织锦原产中亚伊斯兰化时代，其现实产地应当在吐蕃本土而非中亚，也即史书和敦煌文献所谓“番锦”。　　吐蕃统治者时期的西域胡锦　　新疆和田古称“于阗”，历史上曾多次是西域丝绸知名产地之一。有学者考据，蚕种有可能是西域景教徒从于阗走私到拜占庭的。

《大唐西域记》提及于阗“工纺绩絁紬”，解释唐代于阗不仅产丝，而且能织锦丝绸。　　吐蕃统治者西域时期(8-9世纪)，于阗人在吐蕃族雅藏部统治者之下。英人斯坦因(M.A.Stein)在神山堡(今新疆和田北部麻扎塔格山)找到一件古代藏语文书。

文中说：“雅藏部落的娘·塔通向于阗王的兵吏于阗人巴纳索要丝绸两匹不作利息。”神山堡找到的另一件吐蕃文书提及：“青稞七十五克，绢缯千匹，白银九百两，金子六百两。”由此可知，吐蕃统治者下的于阗地区仍大量生产丝绸。

　　既然如此，那么于阗人生产什么样的丝织品呢?1999年，北京大学考古队在青海都兰吐蕃墓找到一个绿地黄花织锦残片，无论图案还是色调，均与和田以北沙漠丹丹乌里克遗址所出有唐代木板所画上的服装相近，很有可能是吐蕃统治者下的于阗地区织锦的。　　中亚片治肯特和于阗两地壁画上的联珠花卉纹图案，都是按照公元8世纪初风行的粟特织锦绘制的。　　722年，阿拉伯军队占领米国大城钵息德城(今塔吉克斯坦国片清领肯特)，粟特米国王迪瓦施提奇(Divashtich)献城战败。

穆格山古堡就荒废于722年阿拉伯人侵略。公元751年，怛逻斯之役愈演愈烈，唐军兵败大食。怛逻斯(今哈萨克斯坦国江布尔城)、碎叶(今吉尔吉思斯坦国阿克贝希姆)等粟特城邦陆续被阿拉伯人攻占。于是，粟特各城邦开始了伊斯兰化进程。

伊斯兰化后的粟特人在中国史书中称作“返返”。　　阿拉伯人攻占中亚后，一些愤臣服的粟特人流亡海外吐蕃统治者下的西域。在粟特遗民协助之下，吐蕃帝国创建了自己的丝绸纺织业，而吐蕃本土生产的丝绸被称作“番锦”。

由于有粟特遗民的参予，吐蕃早期“番锦”具备反感的粟特艺术风格。于阗壁画上的联珠花卉纹织锦和吐鲁番唐墓发掘出的同类织锦，或许是流亡海外西域的粟特工匠为吐蕃王公贵族织锦的“番锦”，其现实产地很有可能在于阗或吐鲁番。　　公元9世纪吐蕃解散西域，李圣天兴起于阗王国。

公元9-10世纪的敦煌文书中多次提及“胡锦”，如法藏敦煌文书《辛未年三月八日沈家纳赠历》有：“胡锦一疋”;英藏敦煌文书(S.4215)《杂物帐》有：“小胡锦褥子”。在中国史书中，于阗王李圣天的贡品表格以及于阗黑韩王贡品表格中都有“胡锦”。

由此可知，于阗挣脱吐蕃复国后生产的织锦或称之为“胡锦”。　　敦煌丝绵部落与吐蕃番锦　　763年(唐代宗宝应二年)，吐蕃攻占河西、陇右大部分州县，参考吐蕃本身制度，吐蕃统治者将沙州(即敦煌)百姓按职业分为若干个部落，还包括“丝绵部落”、“行人部落”、“僧尼部落”、“道门亲表部落”等。

　　有学者指出“丝绵部落”与棉花栽种有关，以此证明吐蕃统治者敦煌时当地有棉花种植业。日本学者藤枝晃不表示同意这种众说纷纭，指出丝绵部落当与吐蕃丝绸纺织业有关。《周书·异域下·焉耆传》记述：西域某些地区，“养蚕不以为丝，唯充绢纩”。

纩者，丝绵也。吐鲁番文书所谓“绵”，均所指丝绵而非棉布。显然，敦煌曾多次是吐蕃番锦的最重要生产基地之一。

　　由于敦煌丝绵部落中有许多粟特遗民，所以吐蕃番锦颇受粟特纺织艺术的影响。斯坦因在敦煌藏经洞所获得丝织品中有许多粟特艺术风格的织锦，以前仅有被当成粟特织锦。都兰吐蕃番锦的找到非常最重要，解释这些粟特艺术风格的织锦实质上还包括两种有所不同性质的织锦，一种为粟特织锦，另一种为粟特风格的吐蕃番锦。

尽管我们目前尚能无法几乎分辨二者，但是有些品种还是可以区分出去的。　　公元9世纪末，敦煌文书将一种五彩鸟纹锦称为“番锦”。

法藏敦煌文书《唐咸通十四年(873)正月四日沙州某寺徒众常物结算历》提及：“大红番锦伞额壹，新的。宽丈伍尺，宽壹丈，心内花上两窠，各壹张内，每窠各师(狮)子贰，四缘红番锦伍色鸟玖拾陆。”　　1999年，北京大学考古队在都兰吐蕃墓找到过类似于图案的织锦，如连心纹织锦残片，团窠纹、心纹织锦残片。

此墓年代大约在公元757年。鉴于公元9世纪中叶敦煌文书提及此类织锦，那么团窠对狮纹锦当为公元8世纪后期至公元9世纪前期行销丝绸之路的吐蕃番锦。　　敦煌文书所谓“四缘红番锦伍色鸟”，则所指都兰吐蕃墓发掘出的一种“联珠对鸟纹五色锦”。

元代乔吉《歌者睥睨失意故赋此咎焉》有诗曰：“刺绣屏春暖茜氍毹，罗袖香番锦鹧鸪，银盆笑击珊瑚树。弃明珠换绿珠，闻书生如此头颅。

升仙桥曾题柱，卓文君不驾车，谁识相如?”所谓“番锦鹧鸪”就所指“联珠对鸟纹五色锦”。　　美国收藏家普里查克珍藏了一件小孩穿着的五彩锦短袖裙衫。

下身用联珠对鸟纹五色锦剪裁，下身兼蓝色裙摆。美国克里夫纳艺术博物馆珍藏了另一件唐代小孩穿着的联珠对鸟纹锦衣，所用五彩锦与普里查克搜集五品完全相同。这件锦衣的年代以定在公元8世纪，基本上是准确的，但是订为粟特织锦则不一定准确。

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考古队在都兰吐蕃墓找到过五彩对鸟斜纹纬锦，以团形瓣窠不作环，内置对鸟，站于景天之上，鸟嘴衔有绶带。从敦煌文书涉及记述看，此类织锦当系吐蕃本土出生于的“番锦”。

　　敦煌文书《唐己未-辛酉年(899-901年)归义军衙内斩白纸、纸历》第28讫还提及一种番锦。文中说：“……两匹。同日，支与弃绰俱如没有藏身杀，支鹿布壹匹。”所谓“鹿布”当指一种对鹿纹番锦，风行于公元9世纪末至10世纪初。

都兰吐蕃墓和敦煌藏经洞都出对鹿纹番锦残片，当面敦煌文书所谓“鹿布”。　　2007年纽约艺术品拍卖会目录上，经常出现一件用“鹿布”缝制的锦袍，现为尼泊尔收藏家所有。这件锦袍长104厘米(大约41英寸)，主题图案为对鹿纹，收藏家指出用公元7-8世纪粟特丝绸缝制。

这件锦袍袖子上的图案为团窠含绶鸟纹，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考古队在都兰吐蕃墓找到过此类织锦，以团形瓣窠不作环，内置立鸟，鸟嘴上授有授带上，年代当在8-9世纪。　　吐蕃番锦的年代与吐蕃帝国互为一直，始自636年松赞干布统一青藏高原，完结于840年朗达玛灭佛。

吐蕃早期丝绸仿效粟特织锦艺术图案，随着吐蕃丝绸手工业的发展，渐渐经常出现独具特色的艺术图案。都兰发掘出团窠纹织锦就不载于粟特丝绸，不应归属于吐蕃本土生产的番锦。

纽约拍卖会展出的“鹿布”锦袍用团窠含绶鸟纹织锦缝制，应当归类为吐蕃纺织物而非粟特织锦。　　中亚伊斯兰化时期的　　“撒答帖木儿欺锦”　　阿拉伯人攻占中亚后，粟特人后裔改信伊斯兰教出了中亚返返，当地返返工匠生产的丝织品以“撒答帖木儿欺锦”而闻名于世。公元10世纪阿拉伯作家纳尔沙希(Narshakhi)《布哈拉史》记述：“撒答帖木儿恃(Zandaniji)是一种地方特产，是一种在撒答帖木儿恃生产的衣料。

衣料甚佳，曾大量生产。尽管许多这种布料是在布哈拉的其他村落织锦的，但是也叫作撒答帖木儿欺锦，因为它年所经常出现在这个村落。”　　在中国学者中，中山大学的姜伯勤教授年所留意粟特织锦对丝绸之路研究的重要性，并把Zandaniji翻译成“拜丹尼奇”。

后经清华大学尚刚教授考据，此锦本有汉名，《元史·百官志》称为“撒答帖木儿恃”。元朝负责管理织锦撒答帖木儿欺的官员为正五品，而江西景德镇负责管理元青花烧制的浮梁磁局最低官员不过“九品”。可见在蒙元贵族心目中，撒答帖木儿欺锦要比元青花名贵。

据纳尔沙希《布哈拉史》记述，撒答帖木儿恃衣料曾多次行销“叙利亚、埃及和罗马的城市”。在叙利亚马尔湾(Marwan)曾找到粟特艺术风格的织锦残片，年代大约在公元7世纪中叶，现藏伦敦维多利亚和埃伯特博物馆。这件丝绸残片上织有科菲体阿拉伯文，当为中亚伊斯兰化后布哈拉工匠为伊斯兰世界生产的撒答帖木儿欺锦。

　　1912年，日本大谷探险队吉川小一郎在新疆吐鲁番的阿斯塔那墓地找到一件织有外国文字的新月纹丝绸残片，目前和其他大谷搜集五品一起入藏京都龙谷大学图书馆。长期以来，这个织锦的文化属性及其文字仍然无人能诸法。1985年，泉州博物馆的陈达生找到织锦上的文字有误科菲体阿拉伯文faridfath(唯有胜利)。

众所周知，新月纹是伊斯兰艺术尤为少见的艺术题材。从纺织技术看，这件织锦使用斜纹轻的组织技法，有可能来自波斯或中亚。杭州丝绸博物馆赵丰先生明确提出，这件新月纹织锦有误8世纪早期伊斯兰纺织物。

据新疆博物馆贾应逸讲解，新疆巴楚县托古孜沙来古城发掘出了一件新月和兔子图案的唐代织锦，赵丰把这件新月纹织锦也归属于伊斯兰艺术品。　　公元819-999年，波斯式微贵族在阿富汗西北兴起，以布哈拉为大城，在中亚和波斯东部创建伊斯兰政权——萨曼王朝。地理范围：西至里海，北至咸海，东至阿富汗的巴达克受伤，南约阿富汗的伽兹尼。

　　公元10世纪，沙州地方政权归义军给五代后唐和后周的贡品表格中提及“波斯锦”。萨珊波斯早于于公元7世纪中叶亡国，公元10世纪行销丝绸之路的“波斯锦”，当所指萨曼王朝在布哈拉等地生产的撒答帖木儿欺锦。

　　1970年，美国伊斯兰艺术史家杜里(CarelJ.DuRy)的《伊斯兰艺术》一书，援引了一件公元9世纪萨曼王朝出产的黄地对狮生命树纹撒答帖木儿欺锦残片。公元9世纪的撒答帖木儿欺锦备受拜占庭纺织艺术影响，为了向西方出口，使用拜占庭艺术风行的对狮纹图案。有所不同的是，撒答帖木儿欺锦的色调多为黄色，而拜占庭纺织物的色调以绿色居多。

　　中亚伊斯兰化以后，撒答帖木儿欺锦仍行销丝绸之路。敦煌藏经洞找到的一件佛幡就用黄地对狮纹撒答帖木儿欺锦缝制。类似于的织锦在西方中世纪教堂亦有找到，如法国凡尔登教堂珍藏的7-8世纪对狮纹织锦，现为伦敦维多利亚和埃伯特博物馆藏品。　　从色调看，敦煌藏经洞找到的黄地对狮纹锦与伊斯兰化时期中亚出产的撒答帖木儿欺锦一脉相承，并与吐蕃番锦的那种红色徵构成独特对照。

敦煌文书所谓“波斯锦”当指这种撒答帖木儿欺锦。　　综合全文的辩论，我们形似可得出结论以下几点结论：第一，吐蕃帝国最少创建过两个丝绸生产基地，一个在于阗;另一个在敦煌。

在于阗生产的织锦史书称之为“胡锦”，而吐蕃统治者敦煌时期生产的织锦则称之为“番锦”。第二，据考古找到，青海都兰找到的所谓“粟特织锦”多为中亚伊斯兰化后的产品，其现实产地应当在吐蕃本土而非中亚，如绿地联珠对鸟纹锦和白地团窠对狮纹锦。第三，中亚伊斯兰化后，粟特城邦全面伊斯兰化，粟特人后裔则演进为中亚返返。他们生产的伊斯兰艺术风格的织锦，史书称之为“撒答帖木儿欺锦”。

新疆吐鲁番、巴楚等地找到的伊斯兰艺术风格的织锦，似即伊斯兰化后中亚生产的撒答帖木儿欺锦。为了向西方出口，中亚还生产一种拜占庭艺术风格的黄地对狮纹撒答帖木儿欺锦，在敦煌藏经洞和西方中世纪教堂皆有找到。稍作较为，难于找到吐蕃织锦中的白地团窠对狮纹锦，显著受到拜占庭艺术风格的撒答帖木儿欺锦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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